一刀一剪显乾坤：秦安剪纸

来源：天水日报  时间：2024-01-12

　　一刀一剪间，信手拈来，意蕴深远。一纸一片中，巧夺天工，出神入化……在秦安，家家女儿会剪纸，户户闺中爱铰花。

　　□新天水·天水日报记者 何喜田

　　秦安县，北接定西，南邻陇南，自古就有“安定”之意。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至今仍然流传着一种传承久远、历史悠久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这就是秦安剪纸。

　　在秦安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居家过日子，剪纸少不得”。说的是哪怕日子再穷再苦，逢年过节时家家户户都要张贴剪纸，以此寄寓他们对俗世生活的一种眷顾和追求。

　　秦安县博物馆里，保存最为完整的剪纸，是一幅宋朝时的窗花，轮廓清晰，意蕴生动。虽经风雨沧桑，但依然可见古老岁月里不朽的传承。据《秦安志》记述，汉代时剪纸就已出现，多以窗贴、壁贴为主。到了明清时期，受胡缵宗等乡宦的影响，江南水乡文化传至秦安，剪纸技艺也就融入了特有的艺术风格和区域风貌。从表现手法看，既有江南剪纸的纤秀与精细，又有西北窗花的粗犷与奔放，观感大方自然、优美和谐。

　　康小花，天水师范学院美术与艺术设计学院研究生导师，长期专注于陇上民俗文化的研究。在她看来，剪纸是民间美术当中常见的一种艺术形式。在中国传统的文艺生活中，长期存在且传播区域非常广泛。由于保留了非常之多的古文化信息，所以剪纸又被誉为远古文化的“活化石”。

　　团花，是秦安剪纸中的一种最为古老的布局格式，呈圆形花样，四面均齐。安梅霞，土生土长的秦安人，她最早学会的剪纸式样就是团花。对称之中，自有一种沉淀了岁月的美感。六岁那年，闲来无事，奶奶就教她剪纸玩。印象中，奶奶的手很巧，两三剪刀，就能旋出一枚铜钱、一个小人。也许是天赋使然，过年的时候，她也能像奶奶那样剪出蝴蝶、铜钱、蝙蝠等式样，然后粘贴到自己的小窗户上。随着年龄的增长，安梅霞的剪纸主题有了明显变化，但最擅长和最具特色的还是窗花，其题材有花卉草木、飞禽走兽、民俗事象、戏曲人物等。这些作品造型生动逼真、简约传神，无不继承了秦安剪纸的传统意蕴和表现形式。尤为重要的是，她的剪纸推陈出新，无论是摹物、拟人，还是叙事，都可以在一剪一刀间做到信手拈来、意蕴深厚。

　　秦安剪纸大多以传统喜庆的民俗风情来体现和表述俗世生活，以营造一种吉祥景象，兆示来年风调雨顺、家和万事兴等美好愿景。可以说，秦安剪纸为研究秦陇地区的风土人情提供了难得的实物依据，具有极其重要的民俗价值。

　　总的来说，秦安剪纸主要有三大类别，即用于人生礼仪的剪纸，用于节日时令的剪纸，还有就是用于日常生活的剪纸。但无论哪种，它们都长期存在于秦安的传统伦理与社会生活当中，对民俗氛围的塑造、生活仪式感的增强，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秦安剪纸原属中原文化体系，但由于地理、风土人情的影响，在表现手法上也是各有不同。传统的窗花剪纸以精细见称，其中的棋盘、团花饰样，都能在大地湾遗存、古丝绸之路艺术中找到相似的对应。比如一些“满格”的图样，明显就具有汉印和汉砖的风格，古朴庄重。

　　秦安剪纸色彩丰富，形式多样，以阳刻为主，也有单剪、阴阳复合剪、对称剪等类型，讲究整体布局，注重色彩搭配和点线虚实变化。同时，由于吸收了古代建筑花木格的构成结构，工整秀丽，装饰性极强，具有富丽堂皇的美化效果。比如近年来出现的十字绣，本属于装饰工艺，视觉效果极其鲜明。安梅霞看到后灵感一现，就用剪纸的形式，把一些优美的图案，包括世界名画、鲜花等剪出来，然后装裱悬挂起来，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领域。

　　由于受传统文化影响较深，安梅霞在剪纸之余，非常注重从其他艺术门类中吸取丰富的营养。从2005年开始，她利用各种机会和时间，先后赴延安、庆阳、河北衡水和西安等地学习北派剪纸技法。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常年不懈的坚持下，她的剪纸慢慢形成了浓郁的秦安地方风韵。比如她创作的大型历史题材长卷《清明上河图》，就是充分利用各种剪纸手法，栩栩如生地再现了原画固有的美感和韵味。美观透亮的格调中，融合了“花园式”的装饰景色，体现了简练中见丰富、质朴中寓精美的艺术风韵，烘托出一种繁华浓郁的世俗气氛。

　　在秦安，家家女儿会剪纸，户户闺中爱铰花。剪刀在手，巧剪人间锦绣。闲暇之余，安梅霞就会去乡野小村，一方面收集古旧的剪纸作品，另一方面也会向当地老艺人请教、学习。恒心所至，许多沉淀在民间或即将失传的剪法、题材，她都做了田野式的发掘和保存。也许正是基于这样的探寻和积淀，安梅霞的剪纸，无论是细密的线条，还是复杂的图形，她都能得心应手地裁剪出来，且独具秦安风韵。

　　剪纸之余，安梅霞会经常参加各种公益活动，为中小学生们普及、传习剪纸技艺。在她看来，秦安剪纸的每一刀每一剪中，无不浸透着秦安人对生活的执着与乐观，这种放任不羁的表现手法和稚拙原始的趣味是其他艺术所难以比拟的。

　　其实，无论是穷乡僻壤，还是大街小巷，秦安剪纸都会以一种清新典雅、浑厚并蓄、古拙丽巧的风格出现在各种日常生活当中，并寄寓了人们渴望安居乐业、追求美好生活的精神寄托。如今，秦安剪纸这一深藏于民间的艺术，在经历了历史与世俗的沉淀后，仍以它朴实无华、独具匠心的魅力厚积薄发，彰显着旺盛的生命力。它不仅表达了一个民族千百年来生生不息的期盼与向往，也在历史与现实的完美交汇中，传递着一种纯真而浑厚的大美之韵。